核定成本后 跨省长输天然气管输费的蛋糕怎么分？

文章来源：南方能源观察  

    回首2016，油气改革如一部动作大片，频频出招，亮点不断：10月跨省管网运输成本监审办法出台，标志着定价方式的根本性变革；紧接着11月20日2688号文非居民用气价格浮动机制正式生效，同月福建成为首个天然气价格试点区域；12月重庆、江苏、上海和河北四省又相继批准开展天然气体制改革试点。迈入2017年的第一天，油气改革又给了我们一个新年彩蛋，1月1日中石油5大地区销售公司正式挂牌，按区域来划分天然气销售的新市场格局雏形初现，不由得让我们对2017年的改革更加充满期待。

    管网独立，从哪里开始？

    随着非居民用气的逐步放开，下阶段的当务之急是基础设施的第三方准入，让上下游企业有真正的议价可能，不然即使价格放开了，如果气送不到用户，交易主体间仍无法互相竞争。而要管输分离的前提就是要分清楚管道输送费用和天然气商品本身的费用，就像网购，要分别支付运费和货品的费用。

    自2016年10月管网成本监审办法正式出台后，目前管输费的监审工作已下发至各地方发改委，正紧锣密鼓地开展。蛋糕多大定好了，接下来怎么分将至关重要，而分蛋糕的准则不仅是就管网而谈管网，更要紧的是要根据我国天然气市场改革的整体布局来设计管输费。

    纵观目前的改革进程，特别是在油气改革整体方案尚未出台、中石油管道业务重组涉及人员广资本大的背景下，从国家层面上一步到位实现管网独立可谓阻力重重。因此，可综合考虑市场条件比较成熟的省市，由小及大，率先建立区域市场，并随着主干网的逐步独立，将各试点区域串联起来，形成全国性的统一市场。

    由点及面、逐步击破的发展，也是借鉴了美国和英国这两大世界主要天然气市场的运作模式。我国一方面如美国，西气东输等天然气主干网的跨度大、地方燃气企业又各占山头；同时又如英国，主管网公司为三大石油公司高度垄断、地方配气网又纵横交错。正因如此，可考虑在建立区域市场试点时采用英国的国家平衡点模式，而在建立全国市场时可通过主干网络将各“虚拟平衡点”串联起来；进一步，通过引导各区域价格的联动，形成以某个主要区域定价为结算价的二级市场，推动如美国亨利港的中国定价中心的形成。整个过程中，突破口在地方，但更需要全国性的统筹规划，以保证未来各区域市场整体串联时的兼容性，不然就会如欧盟推行从区域到一体化市场时阻力重重。

    主要费率设计分类
 

    具体来说，费率设计有以下多个维度。从成本的回收而言，国际上通常采取两部制，即由容量费（capacity charge）和商品费（commodity charge）组成，容量费的收取基于用户对管输容量的合同需求，而与用户是否实际使用无关，用于回收固定成本，通常在管输费中占大头；商品费的收取则基于用户的实际输气量，输送气量越大，商品费越高，用于回收可变成本。同时，如通过人为设定容量费和商品费的比重，也可对不同用户群体和管道的利用率产生不同的激励机制（表1）。
 

    虽然美国和英国的费率都由以上两部分组成，然而由于市场模式不同，美国的费率采用的是“点到点”法（point-to-point），而英国则采用“入口/出口”法（Entry-Exit）。“点到点”法是根据合同中规定的输送路径确定不同管输价格的方法，适合管道距离长、天然气流向确定的管网系统，拿从上海开车去杭州来打比方，走杭甬高速还是申嘉湖杭高速将收取不同路费；美国的管输费又在传统的“点到点”法上有所修正，即同一地理区域费率相同，这个方法通常又被称作邮票法（postsages tamp），按照这个原理，从上海开车到杭州，无论走哪条高速路费都会相同。

    无论“点到点”还是邮票法，由于都是基于距离的费率计算方法，第一步都要先将成本分为与距离相关和无关的两部分。与距离无关的部分如管道公司的管理费用等将根据输气量平均分摊。对于和距离相关的部分，“点到点”法直接将成本根据管道长度平均分配；对于邮票法，由于一个区域内的所有用户费率相同，因此需要将成本按一定标准平均分摊给每个区域，美国目前根据各地区输气量和管道长度的乘积来分配成本。邮票法虽然简化了路径选择的麻烦，但也造成了价格信号的扭曲，因此区域大小的选择应该适中，美国通常以几百英里为一个区域，且包含至少一个市场中心。

    与基于距离的管输费不同，“入口/出口”法则是基于“虚拟平衡点”的交易模式，适合于纵横交错的管网布局，通过在天然气整体供气网络上，设定多个注入和提取点，根据边际成本计算得到每个点的费率。按照这个原理，比如在上海、江苏、浙江三省的既定区域内，每个出口和入口都已规定了固定费用，从上海开车去杭州，需要在上海和杭州各付一次入口和出口路费，与中间通过的路径无关。

    虽然“入口/出口”看似计算简便了，但要计算出每个注入和提取点费率的复杂程度却大大增加。“入口/出口”法需要天然气市场有统一的管道运行商，而且对于管道所有者和运行商有不同的费率设计，同时，每个注入和提取点的费率又根据固定和可变成本，分为容量费和商品费，费率种类可谓纷繁复杂（如表2）。
 

    此外，容量费是基于长期边际成本而计算得到的，即注入点增加单位气量所增加的长期成本，商品费则根据短期边际成本，因此在整个建模计算中需要做大量的人为假设，也带来了许多不客观性。总之，“入口/出口”法费率计算极为复杂，笔者在采访英国国家管网公司的工作人员时，除非对方直接负责费率的校核，否则都纷纷表示过于复杂，对这部分业务知之甚少。

    “邮票法+入口/出口法”分蛋糕
 

    蛋糕怎么分不仅仅是个价格问题，这更直接关系到下阶段我国的天然气市场该以什么模式推进。针对以上几种管输定价的适用范围，笔者认为对于主干网，基于管网跨度大的特点应选择以举路径计算的“点对点”法，同时在试点先行和全国串联的思路下，应修正为邮票法，即对每个试点区域费率相同，这就既能保证区域改革试点的推进，又能为将来全国市场和区域市场有效衔接做铺垫。

    而在试点区内，由于先期都会选取管网较为发达、市场较为成熟的地区，因此在纵横交错的管网结构下，宜采用“入口/出口”法，来收取省内及地方燃气企业的管输费，但这样就要求区域内形成一家如英国国家管网公司的统一管道运营商，同时考虑到英国管输费设计得过于复杂，还应部分简化费率的计算方式。

    在试点地区“入口/出口”法管输费设计的基础上，下阶段，可参考英国虚拟平衡点的模式，设计如NBP97的交易规则和如UNC（Uniform Network Code）的管网运行规则，建立试点区域内的区域市场。之后，在连接形成全国市场的过程中，又可在邮票法费率设计的基础上，参考美国天然气市场的演变过程，战略培养全国定价中心。当年，正是FERC结合区位优势，战略性地推动亨利港作为主要交易中心，并推动纽约商品交易所(NYMEX)发行亨利港天然气期货，全国三十多个交易中心逐渐聚焦，最终形成了以亨利港为主要交易中心的格局。